几乎每一个摄影爱好者都听过这样一句话：“如果你拍的不够好，是因为你离得不够近。” 这句话正是出自20世纪最伟大的战地摄影师罗伯特·卡帕，他参与拍摄了包括西班牙内战、中国抗日战争在内的5场二十世纪的主要战争，用镜头揭露战争的残酷。在越南战场上，卡帕误踩地雷身亡，终年41岁。卡帕的一生极富传奇色彩，他和老爹海明威是好朋友，和著名影星英格丽·褒曼谈过恋爱……他的一生既是“聚焦”的一生，亦是“失焦”的一生。

罗伯特·卡帕

罗伯特·卡帕（Robert Capa，1913－1954）是匈牙利裔美籍摄影记者，出生于奥匈帝国时期布达佩斯的一个犹太家庭。卡帕原名安德鲁·弗里德曼(André Friedmann)。1933年，20岁的他只身前往巴黎，当时的女朋友帮他起了“卡帕”这个名字，并对外宣称他是一位著名的摄影师。如今一个世纪过去了，没人知道安德鲁·弗里德曼是谁，“卡帕”却作为一个标志性的符号永远留存于摄影史册。

“聚焦”：朝着炮火的方向

卡帕的每一个镜头对准的都是战场。

“照相机本身并不能阻止战争，但照相机拍出的照片可以揭露战争，阻止战争的发展”。卡帕曾在多个场合不止一次地表达自己对于战争的厌恶，他甚至痛恨自己的职业，常常眼见一个个年轻的生命瞬间消亡，自己却不得不“冷静”地记录下这一切。

但在向着炮火前行的时候，卡帕没有一步是犹疑或软弱的。1936年，卡帕被派往采访西班牙内战，也正是这一次的采访拍摄使他名声大噪。

1936年9月5日，卡帕来到了离安达卢西亚城市科尔多瓦北部8英里的木里亚诺山村。那天清晨，无政府工团主义组织西班牙全国劳工联盟（CNT）武装力量向科尔多瓦发起了一起进攻。就在那天，卡帕拍到了一名保皇派民兵的中弹倒下的瞬间。这张名为《倒下的士兵》的照片公布后引起了强烈的反响，被认为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战地摄影作品。

《倒下的士兵》

由于这张照片拍摄时机太过于“恰到好处”，以至于引起了人们对它的质疑，关于这张照片是否是摆拍争论不休，这场争论最终以证实了该士兵死亡名称而告终。多年后卡帕回应此事时说道：“有一点你们必须了解，不管怎样，西班牙战士绝不会，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摆出自己被射中的姿势拍照。在西班牙拍照不必要耍花招，不用着摆布相机或被摄者，照片就在那儿，你拍就是了。真相就是最好的照片，最好的宣传材料。”

卡帕的镜头也记录了中国抗日战争的剪影，1938年，卡帕来到中国，为《生活》画报工作了6个月，在这6个月的时间里，他用镜头记录下了抗日战争中的中国士兵。

卡帕镜头下的中国士兵

在卡帕的自传中他这样描写自己在战场上的经历：“早上醒来经常发现头顶的帐篷不见了，因为前一晚进行了轰炸，所有帐篷都被炸飞了……”即便战场的环境如此危险，卡帕从未有过丝毫的退缩，相反，他永远向着炮火最轰鸣的地方前进，正如他那句传世名言所说的一样：“如果你拍的不够好，是因为你离炮火不够近。”

“失焦”：超越技巧的伟大

卡帕最为著名的一系列作品是对诺曼底登陆的独家影像记录。1944年6月6号，盟军发动了惊天动地的诺曼底登陆，由此开启了解放法国的进程。

卡帕这样形容奥马哈海滩登陆时的情况：

“我拍完了照片，海水在我裤腿里冰凉。犹豫着，我想从钢柱旁走开，但子弹每次都把我赶了回来。我前面50码处，一艘烧得失焦的水陆两栖坦克挺出水面，给我提供了下一个藏身之所……在浮尸之前，我游到了它旁边，停下来又拍了几张照片，最后鼓足勇气，一跃到了岸上……”

为了拍摄登陆，卡帕一共带了三台相机：两台35毫米康泰克斯单反相机，还有一台装了9/4英寸反转片的禄莱福莱相机。他在运输船和登陆艇向奥马哈海滩进发时使用的是禄莱福莱相机，上岸以后，卡帕换上了第一台康泰克斯，拍完36张胶卷之后，又换了第二台康泰克斯。他发现手抖得厉害，没法装新胶卷，于是便退回到水里，上了撤离伤员的医疗登陆艇，然后又用上了禄莱福莱相机。

卡帕一共拍摄了108张照片，谁也没想到的是，这些用生命换取的珍贵影像却被暗房师傅粗心地毁掉了，为了赶在截稿时间之前冲印出照片，暗房师傅将烘干箱的温度调得过高，导致大部分照片都烤焦，仅有11张照片幸存。

诺曼底登陆

这些照片焦点不够准确，裁切不够精当，色调也不够丰富，《生活》杂志甚至用“轻微失焦”来形容卡帕的照片。但正是这种“轻微失焦”的存在让我们可以想象卡帕拍摄时周遭是怎样一种枪林弹雨的环境。所有这些“缺点”恰恰证明了其作品的伟大性。

1954年5月25日，卡帕前往越南战场。在一次拍摄时，卡帕不顾周遭人的劝阻，执意要走下吉普车，他希望离得“近一些”，就在他离开5分钟以后，人们听到了一声巨响，卡帕不慎误踩了地雷。

卡帕用一生的时间将镜头对准战场，最终也把生命留在了战场，他是一名战士。

编辑/王牧 文/王雨萧